时间。
过去了一年。
金智正已经十一岁了，我和芷闵也已经十岁。
我长的跟金智正差不多高───我一百五十五，他一百五十八。最矮的芷闵才一百四十七公分，每次都会被我们笑。
今天我接到了开独奏会的邀请，是一位来自法国的老师，我记得她在我九岁时有教过我一阵子，她非常喜欢我。
「哇塞，你真的很强欸。」金智正坐在我房间的床上，一脸佩服的看着我的侧脸。
我的头发留长了，已经垂到了胸口，也变的更像女孩子。
「吵死了。」可是我冷漠的语气还是改不掉。
「独奏会那天我也要去！」金智正已经很习惯我这样骂他了，他从我床上站起来，走到我旁边，很兴奋的说。「可不可以让我走後台啊？都是好朋友一场，让我免票入场好不好？」他双手合十的求我。
「……」我则是抬起脸看向他。「你又不是徐芷闵。」我对他低声说道。
「啊、啊啊！你果然喜欢女生！」金智正指着我大叫，脸色像是发现外星人一样惊奇。
「……」我眯起眼瞪他。
他讲这句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金智正的衣领，把他的脸移向我，他被我吓了一大跳，停止乱吼乱叫。
「要确定我是不是喜欢女生吗？」我的声音变的很低，他被我俩这麽贴近的距离给吓到了，呼吸几乎停滞。
然後时间，在此时变的很慢很慢。
在我将唇贴到金智正的唇上时，我听见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我的好友──徐芷闵。
「───」
匡锵。
我听见她手上的东西在看见我亲金智正的画面三秒之後掉落到地板上。
「───」我将唇移开，看向一旁进来的芷闵。
她那张可爱的脸蛋被吓坏了，嘴唇微张，脸色很惨白。
「你来了啊。」我对她低声说道。
金智正也被吓傻了，他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心跳快的让他不敢相信。
「……啊，我看我真的喜欢女生。」我对金智正低声说，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口气。「因为亲你没什麽感觉就是了。」
我搔搔头，走回位置上继续读书。
───一切，就从这个吻开始变调。
＊
距离独奏会愈来愈近，我练琴的时间也愈拉愈长，可以坐在琴房里面五个小时不出来。
啊，我可是从来没坐这麽久过呢。
结束了练琴，我正准备走出琴房，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是我母亲。
她脸上带着那道笑容，很温暖很亲切的。
「练完了吗？」她轻声问我。
「嗯。」我回应，走向母亲。
「小凌啊。」母亲叫住我，在我擦身经过她时。
「……嗯？」我停下身子问。
「你真的，亲了智正吗？」母亲问我，将我拉到她面前，眼神有点忧伤。
「……」我看着她的双眼，回答：「嗯。」
「小凌。」母亲的语气无力，带点斥责的意味。「智正他和芷闵已经有婚约了，不可以这样的啊！」
「……喔。」我回答，眨了一下眼睛。
「小凌。」母亲的语气变的更无奈，我感觉她生气了。「你知道芷闵回家哭了多久吗？智正也被吓坏了！只有你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似的，在家里过的和平常一样……这样是不对的，小凌！」
「……喔。」我只能这麽回答，没有多做回应。
「小凌……」母亲宠溺的摸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去道歉，好不好？」
「……嗯。」我点头，最後离开母亲的手，走出琴房。
我走进房间，让我讶异的是，里面站着金智正和徐芷闵。
芷闵一看见我就像吃炸药一般，眼神变的很凶狠，直直的瞪着我。
「……干嘛？」我低声看着他们两个问。
「干嘛？你居然还问我干嘛！」芷闵瞬间抓狂的对我喊，表情变的很难看。「你亲了我未婚夫，居然连一句道歉都不讲，还过的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一样！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份了！」
「───我亲了他，所以呢？」我平静的问。
「什麽？」她停下话语，瞪着我。
「我亲了他，所以呢？他有爱上我吗？」我重复一次。「他还是喜欢你啊，不是吗？我保证他一定不断的对你解释他对我的感觉，因为他不想让你误会，对不对？」
我乌黑的双眼看向金智正，他原本低垂着头，此时抬起脸来看我。
我们互看了一秒。
「他喜欢的是你，徐芷闵。」我对她说道。「我亲他是因为，他惹到我了。」
「……我不管！」她突然对我大吼，把我吓了一跳。「你给我道歉！不道歉的话，我们从今以後再也不是朋友！」
我听了之後，沉默了一会，接着低声的说：
「───那就，不要当朋友吧。」
我看向徐芷闵，冷酷的话从我嘴里吐出。
此刻的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错。
徐芷闵的表情呆滞，双眼瞪的好大，像是听见死讯一般。
「什……什麽？」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
「我说，不要当朋友。」我低声的重复一次。
金智正也诧异的看向我，那张脸孔被我吓坏了。
我完全不知道，徐芷闵对我真正的感觉……
「你在说什麽啊！」金智正对我大吼，甩开芷闵握住他的手，直直的走向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王玉凌？」
我挑眉，问道：「就只是不当朋友而已，不是吗？」
「你……你真的很蠢欸，王玉凌！」金智正像发疯似的对我大吼。「怎麽可以讲出这种话啊？你都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完全都没有变！还是一样只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是她先提的，不是吗？」我眨眼，冷漠的回应。
「王玉凌！」金智正火大的对我喊。
「智！够了！」芷闵喊，我发现她哭了出来。「……已经够了……」
「───」金智正看向她，双眼流露出一股疼惜的情绪。
他缓缓走向芷闵，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但我只看见芷闵的眼泪，像只受伤的猫一般，伤透了心在落泪。
我愣住了。
───她为什麽哭？
「已经够了……没关系的。」芷闵的声音抖的很厉害，金智正则是心痛的看着她。
「芷闵……」金智正呢喃着，眉头皱了起来。
───她为什麽哭？
我愣在那里看着他们俩，眼神中充满了错愕。
「我、我们……我们先回家……对，先回家……」芷闵很小声的说，对着金智正说。
「嗯，我们先回家。」金智正赶紧附和着，双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出我的房间。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我才回过神。
我立刻转过身，但我背後却一个人都没有。
「───」
原来他们早已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