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剩下的一百七十分钟，我倒在排练室外长椅上，不敢再进门，更不敢想像对演技严苛得近乎洁癖的季子衡，会把于向阳骂成什麽样子。
没等到下课，我就烦躁的搭电梯上十五楼，在陆竞宸办公室外徘徊。
要是不找个藉口尽快换掉于向阳，我的计画恐怕要彻底胎死腹中！
不到两个月时间，要让这麽个演技渣胜过陈曜？别作梦了，还是让我重新投胎比较快！
但我一直在走廊上来回犹豫，就是迟迟没动手去推开那扇透着灯光的玻璃门。
前生，于向阳那张因我猝逝而哀伤的面容，每每在我鼓起勇气要敲门时，在心里盘桓不去。
「陈曜，烂人没资格为她掉眼泪。」
「谢谢你，苏忆，你在萤幕上的身影确实带给了许多人勇气，包括我。」
纠结了十分钟，我咬牙转身，回去按了电梯下楼。
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
电梯门一开，意外撞上于小羊。
他露出愧疚的表情。
「你是被陆……陆总叫上来的？被骂了？因为我？」
他的误会我不打算解释。
「你也知道自己演技不好？怕连累我就再努力点，华风可不养空有脸蛋身材却没实力的米虫！」
电梯门关上前，我看见于向阳脸上的错愕，阳光棕的清爽发色似乎也染上了沮丧。
「我知道，对不起。」
那天陆竞宸到底和于向阳谈了什麽，我不得而知，我唯一知道的是，于向阳持续消沉好几天，尤其是在见到我时，他不再像之前一样雀跃，而是会尴尬的挪开视线。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我那几天情绪太差，对他总扳着脸。
很快我就发现，我和于向阳一起被公司冷冻了。
以前公司接到什麽好case都会有人先送到我桌上，让我决定是否把于向阳推荐给厂商，但这几天我办公桌上乾乾净净，什麽也没出现。
特别是小周，这几天我找他时他都说自己很忙，在我还没开口威胁他之前，他就一溜烟逃得不见人影，连我要预约排练室都碰了软钉子。
接下来的经纪人周报会上，我手中艺人整个月不但没接到半个case，而且演技还被季老师评价为乏善可陈，这两点被资深经纪人宋姐拿出来猛鞭，那个向来跟我不对盘的老女人，命令我在她面前罚站半小时，任她以各种言语羞辱。
宋姐刻薄总结：「别以为陆总一直容忍你就拿翘了，你要再不把艺人带出点成绩，就换你去卖肉，补贴公司损失！」
我偷偷扫视全场，和我曾有过交情的经纪人全都低头不敢看我，我於是确定我真的被孤立了，还一举成为华风所有经纪人眼中的负面教材，从他们投射过来的眼神里，我看见了同情怜悯，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横着走的苏忆原来也有落魄的一天」这种嘲讽。
说到底，陆竞宸一直对我是纵容的，所以过去公司没人敢得罪我，现在会发生这种事，自然和他对我冷淡下来的态度脱不了关系。
我合理怀疑是我当时骂于向阳：「华风可不养空有脸蛋身材却没实力的米虫」这话，被陆竞宸听见，所以我腹黑的陆哥，便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提醒冰雪聪明的我──
华风同样不养没实力的经纪人。
但，苏忆自然有属於苏忆的後门，这麽点小事想让我屈服？还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