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检查备审资料有没有错误，连多空格少空格都变得挑剔起来，乐恬转着滑鼠，听到楼下传来好大的哐当声，吓得从位置上跳起来。
「阿嬷！怎麽了！」
冲下楼梯，只见阿嬷弯腰准备捡掉在地上的炒菜锅，乐恬赶紧将阿嬷扶起来，「我捡就好。」将锅子放回原位，阿嬷开始碎碎念。
「阿嬷只是动作比较慢！又不是什麽事都不能做！啊你不是要去哪里？怎麽还穿睡衣！」
「还有十分钟，我们去寄完信就回来吃饭。」
回到房间换上牛仔裤和白色T-shirt，将资料都装进包包里，乐恬跟阿公阿嬷说声出门罗，推开家门的同时，隔壁家也传来锁门的声音，他迫不及待的奔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果湘飘逸的长发背影。
他们一件事一件事完成，从影印到装袋，最後到邮局。
往後的日子就这麽在等待学校的通知中度过，班上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而这次不像学测时那样融洽，连最和善的化学老师都皱起眉。
「这部分比较难，指考很喜欢考，虽然并不是每个同学都要准备，但上课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
乐恬伸出脚，用力踢了一下前方的椅脚，在桌子底下偷看影片的同学甲马上心虚的抖一下，转过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而每个礼拜的班会时间，学校偶尔会举办演讲，邀请毕业的学长姐回来分享，所有的高三班级都会去，有些人当作去会议室吹冷气、有些人忙着读书，而李果湘和乐恬说是三年十班最认真听演讲的同学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有时候还很入戏，都放学了，还能听到乐恬滔滔不绝的和李果湘讨论。
他们啊，在其他同学眼里，除了担心橘子园和期末考，其余什麽事都不用担心。
鲜少人知道他们的志愿，知道的朋友，都觉得他们能顺利录取。
「啊⋯⋯好烦噢。」阿虹身为指考战士，最近的情绪十分浮躁，总是和同学乙相依为命，说好想快点解脱，这真的是一趟持久战，乐恬只能拍拍他的肩替他加油。
而李果湘则是默默给同学乙看可爱制服妹的照片，抚慰心灵。
每个人都在替自己的未来打拚。
***
越来越接近四月底，天气也变得暖和。
今天李果湘不知道为什麽清晨五点就睁开了眼睛，好像是做了什麽梦呢，但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心里头闷闷的。
直到吃完早餐，呆坐在沙发上，她还是没有头绪，只记得不是个快乐的梦，是有点悲伤、难以呼吸的梦。
「果湘早安！」
可是一听到乐恬充满朝气的声音，她很快就不再多想，「阿公和阿嬷今天一大早就去附近的社区了！」两个老人家想说要多跟人互动，就去报名了槌球社团。
他们结交了不少朋友，每隔几天就会去动动脑和动动身体。
「阿嬷把槌球讲得好好玩喔，还说我去玩的话肯定会很厉害！」
「为什麽？」
「嘿嘿，因为槌球算是益智游戏，我这麽聪明，当然很厉害——」
「好臭屁噢。」
对於李果湘难得的调侃，乐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每次她都不觉得她在搞笑，但乐恬总是笑得这麽浮夸，那样的笑声轻易闯进她的心房，甜甜的、暖暖的在身体里流动。
她不禁想，乐恬的笑容，会是她最想守护的宝物。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午休的广播响起时，开始变得无比灰暗。
「三年十班乐恬、三年十班乐恬，请到教官室。」
宁静的午休，配上这麽一个突兀的广播，让班上的人都忍不住转过头看那个在位置上挺直腰杆的男孩。
她与他四目相交，乐恬的双眼充满担忧，尽管疑惑，他还是轻声将椅子往後退，钻出座位後跑出了教室。
不到十分钟，他就冲进教室，将东西都塞进书包，拿出抽屉的手机，点开後对着萤幕发愣，因为关静音，他没接到好几十通的电话，他的眼眶红红的。
「乐恬。」李果湘呼唤，能让他被广播的，一定是件大事，而能让乐恬哭的大事，就只有阿公阿嬷了。
「我先回去，你待在这，下午帮我听演讲，好吗？」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後轻轻点头，在看到乐恬撑起笑容，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便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心里忽然好难受，好像所有空气都从肺部抽光，无法呼吸。
忽然，一句话从脑海中窜出。
『我不要，你在哪，我就在哪。』
她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