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茉姊，你在干麽？」
调整光源，我将手机焦距对准桌上的帽子，「准备拿去网拍。」
「这是谁的帽子啊？」未绪凑近端详了下，「看起来是有牌子的欸，你真的要把它卖掉吗？」
「不知道。」那天莫名其妙被陌生男人戴上这顶帽子，也不清楚对方是什麽来历，总觉得把帽子留在身边不太好。
「会不会是你的粉丝送你的啊？」
粉丝？
想起那晚那双淡漠的眸子，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是粉丝，肯定也是枚黑粉来着！
「韩茉，你好了吗？」未佑的声音自我们身後响起。
「好了好了。」迅速拍好照片，我正要起身，衣摆却被未绪揪住，「怎麽了？」
「茉茉姊，你真的要在我哥打工的餐厅工作啊？」未绪苦着一张脸。
「对啊。」找了好几个礼拜工作，履历投了几十封统统石沉大海，要不是未佑打工的餐厅愿意雇用我这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我大概还得继续当无业游民吧。「看我找到工作你不开心吗？」
她表情纠结，「也不是……」
「等我再上手一点，下次你来我就可以亲自下厨做给你吃，偷偷加料的喔。」我拍拍她的肩，「家事就拜托你啦！」
十八岁独自北上那年，由於几乎都生活在片场，便只随便租了间顶楼加盖的便宜小套房，隔年未佑、未绪兄妹也北上後，才与他们一同住进这层两房一厅格局的公寓，说是想彼此有个照应，但我心里明白他们是想帮我换好一点的住处。
跟上未佑的步伐，我走在他身侧：「今天也开车吗？搭公车比较省钱吧。」
「车子不常开也容易坏，修理起来反而得花更多钱。」
我不会开车，也不懂车，所以也只能点点头，默默坐上车。
「工作还习惯吗？」
「很OK啊，只是当大家在忙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派不上什麽用场。」我被安排进内场工作，虽说是内场，但我对厨艺一窍不通，顶多做些洗菜、挑菜、摆盘等杂事，听上去简单，第一天上工我就连砸了三个碗盘，砸得我心都碎了。
「慢慢上手就好了，都是这样过来的。」未佑安慰道。
「嗯，」我刻意做出爽朗的样子，「毕竟是你介绍进去的，怎麽也不能让你丢脸啊。」
他淡淡勾起嘴角，当快抵达目的地时，才又开口：「我今天早上有课，中午才会过来。」
「好。」
看着未佑的车尾扬长而去，我抬头看了下「微光」的招牌。
之前只晓得未佑在餐厅打工，直到进来工作後，我才发现原来「微光」是间驻唱咖啡厅，店内约有二十几个座位，环绕着前方那座木头搭建的小舞台。「微光」有两间店，我们工作的这间是几年前开的分店，总店的位址靠近山区，去年因为几名驻唱歌手被娱乐公司签下而受瞩目。
推开大门，伴随清脆的风铃声响，一名三十出头的女性抬眼朝我看来：「茉茉！」
「於盼姊早。」
於盼姊是这间分店的负责人，性格豪爽不羁，常与客人打成一片。
和工作伙伴简单打过招呼後，我把背包放进置物柜，紮起马尾，从冰箱拿出需要处理的蔬菜，投入今日的工作。
时近中午，人潮陆续涌入店内，负责外场的未佑却迟迟没有出现，外场只有於盼姊一个人，她又要带位、送餐、结帐，还要收拾碗盘，根本忙不过来。
我手上的工作已经做完，便主动到外场支援。
忙碌让我无暇注意其他，片刻过後，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目光追逐的焦点。
「喂，那个是韩茉吧？」
「怎麽可能，韩茉怎麽会在这里？只是长得像她吧。」
客人刻意压低的议论还是飘进了我的耳里，我收拾桌面的手一顿。
「不是！你仔细看，她真的是韩茉。」
「韩茉不是演员吗？怎麽会在这里端盘子？」
「她那麽不敬业，算什麽演员！」
刺耳的嗡嗡声在耳边作响，我的呼吸开始紊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勒住我的喉咙。
没多久，周遭的声响似乎都消失了，眼前看出去的画面也变得有些模糊，脑海深处不断跳出那些曾在网路上看过的酸言酸语。
「小时候看着还挺可爱，没想到长大就歪了，眼睛也不知道动过什麽手脚？」
「什麽天才，我都不知道原来天才都这麽好当。」
「都进演艺圈几年了，也早就成年了，吻戏恐惧症是还想卖清纯人设吗？看了就讨厌，都不知道被ｘ过多少次了！」
好难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韩茉後台肯定很硬！听说还有办法弄人进剧组。」
「我不知道韩茉後台硬不硬，但我看到她就硬了！」
不要再说了！焦虑和恐惧一点一点渗进心脏，几乎要淹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