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脏的位置——宋禹昊。
尽管和周子兼同班，但第一次和他真正说上话，应该是在星期五放学，平安夜那天。
他找我聊了很多，大部分是关於婉凝的，然後中间夹杂些许关於我和他的。
意思大抵是希望我既然和婉凝在一起，就该对她好点，不要总是那麽无情的伤透她的心。
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周子兼之所以这麽做的用意——毕竟他向来都是我们学校里最爱多管闲事的。
可我想八九不离十吧，他对婉凝有好感。
因为即便我见过他说笑话逗女孩子开心；见过他替女孩子搬重物；甚至见过他一把抱起昏倒在操场上的女孩子往保健室狂奔。
可我却没在那些片刻里，见过他对这些女孩有过他向我诉说婉凝的事时，眼神中那抹既温柔又心疼的样子。
我知道，就算周子兼热心助人过了头，却也肯定不只是把婉凝当作他救济的对象。
我知道，那眼神，就算那不是爱情，也肯定是在友情以上的情愫。
□
後来，圣诞节那天晚上我选择带着婉凝到溪边放烟火。
我记得她说过，她很想亲手放一次烟火，因为每次过年她爸妈总是怕危险，不让她参加孩子们的烟火游戏，让她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特别没有参与感。
「哇，点起来了！」她睁着浑圆大眼，格外兴奋地说。
接着不消几秒钟，小小的火花绽放开来，这让婉凝更为亢奋了，忍不住一口气又点燃了好几种烟火。
「你看，好漂亮！」婉凝拉起我的衣袖笑靥如花。
我看着她的灿烂笑容，忍不住怔愣，心里开始不解自己为什麽能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孩。
明明她是那麽善良可爱、那麽漂亮、那麽努力，拥有着那麽那麽多的优点，为什麽我却没有办法对她动心，没有办法喜欢她呢？
「怎麽了吗？」大概是我沉默了太久，婉凝不禁关心问道。
「没事。」我浅浅地笑，并且扯谎，「因为烟火太漂亮，忍不住闪神了。」
我知道婉凝心里肯定是很高兴的，对於我主动约她出来过圣诞节这件事。
其实我并非临时起意的，也并不全然只是因为昨天周子兼找我聊过婉凝的事情以後，才决定要这麽做的。
一方面是想对前阵子的冷战划下句点，另一方面则是愧疚，愧疚婉凝这些日子以来为我付出了许许多多的爱，我却无法以同等的付出回报。
所以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弥补我对婉凝的亏欠。
『如果你真的没有自信喜欢她，那就趁还来得及的时候，赶紧推开她吧，不然她会更受伤的……而且……受伤的还很可能不只有她……』
我还记得昨天周子兼那个意义深远的表情。
我知道，他的那个不只是她的「不只有她」指的人是我。
而不知道为什麽，他的那个表情在已经过了一天的现在，我依然惦记着。
「谢谢你，带我来放烟火。」
回家的路上，冷风幽幽地吹，十二月的冬天气温相当的低，我看着婉凝尽管冷得不禁瑟瑟发抖，却仍旧一脸幸福洋溢，瞳孔里散溢着温暖的光笑着对我说。
於是我把原先圈在我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替她围上——这围巾是她在去年冬天亲手替我织的。
「谢、谢谢。」
我没说话，只是勾起嘴角笑，一边把围巾在她脖子上圈牢。
後来，她嚷嚷着想到家里附近的小公园再坐一会儿，让身上的烟火味道吹散一些，避免被她父母发现我们偷跑到外头放烟火的事，於是我也没拒绝，便这样和她两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边看着夕阳落下。
「其实我差一点就打算再也不理你了。」倏然，她望着远方昏黄的景色，侧着半边脸，轻声地说。
「嗯，我知道。」
「那你怎麽会突然带我来放烟火？」
「不是突然的。」我莞尔一笑，「之前就有打算要带你来放烟火了，只是钱不够买烟火，前阵子领了奖学金才凑齐，所以才会现在才带你来。」
「真的？」
「嗯，真的。」
「那你听过一个传说吗？」忽然，她把身子整个往我这转，一脸正经地看着我。
「什麽传说？」
「只要在圣诞节这天，在这座公园的这张长椅上接吻的情侣，就能相厮相守、生生世世在一起。」
闻言，我瞬间错愕，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怎麽样？」她勾起嘴角，往我脸上凑近，别具意味地笑，「想和我纠缠不清，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望着她一脸肃然，以及那对步步逼近的朱唇，我开始冷汗直流，脑子一片混乱，随後下意识地挪後了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