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半仙 — 第六十五章 審問

正文 半仙 — 第六十五章 審問

閺归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女子,想起她背上的伤仍在,一时陷入沈思。

能压制他的毒很难,一颗药丸也必须用上百种奇珍异草,不只如此,毒性会随着时间改变,药方自然亦要重新调配。然而至今,女子还能安然无恙,不难猜测背後定有风月宫或栖情岛为她撑腰。

他垂眸看着地上之人,想不通为何怎麽多人都在极力护她。

难道只因她是南止所爱之人?

男子眼角不动声息闪过一丝寒意,若此时箐儿醒来,定会讶异往日沈默镇定的男子,竟也会流露恶意。

情,虽不至是他禁忌之渊,但也从来不是他追求之物,因为沈溺情爱本就不是明智之举,不然便会落得眼前女子的下场,过了今日,他甚至能想像到那个白衣仙人悲痛的神情,然後一切便顺理成章地乱起来。

閺归做事向来速战速决,他手腕微转,女子後背便冒起妖艳紫光。如今再好的药也没用,只要他在的话,便可立马让毒素遍布全身,人随之剧痛而亡。

果不其然,箐儿被痛醒了,就在她挣扎撑起上半身时,閺归停止了动作。

如今他还不会杀她,毕竟女子还是有许多利用价值。

箐儿浑身冒了一层冷汗,她痛苦地摀住後背,迟缓地摇了摇头才看清周遭环境——是一片紫光盈盈的森林,远方隐隐约约传来怪声,像是痛苦的哀嚎,又像是诡异的尖笑。

她忽然明白过来,如今她生在的地方正是妖界,更可能是妖界的尽头——魔界。

昏睡前的记忆汹涌翻来,她想起最後一眼看到的黑衣男子,徒然瞪大双目,喊道:「千辞呢?你将千辞怎麽了?」

瞧见如此出人意表的反应,閺归眼神微动,语气依旧平淡:「是他送你来这里。」

箐儿哑口无言,反覆思索他话中含义。

男子再度开口:「他已背叛了南止半仙,如今是道不孤的人。」

明明二人身处树林,他们的声音却在一个山洞中回荡,彷佛周围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不可能,千辞是不会背叛南止的。」这回女子已冷静下来,只是眼中的愤怒还是坦露无遗。

閺归不打算跟她争拗,在他眼中,对方不过是个尚未摆脱凡根的小仙,而凡人从来只信他们相信的。

「你怕死吗?」男子问。

箐儿听罢滋味复杂,苦笑道:「怕。」

怎会有人不怕死?

她与南止已错过了两世,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死,况且昨日她才答应过对方,大战结束後要去陪他的。

「南止与活,你选哪边?」

她毫不犹豫:「南止。」

一声低笑传来,就在此时,另一个男子披着玄裘缓步走来。

閺归没因对方的到来而停止手上的动作,下一刻,箐儿後背便是猛烈的剧痛。

「别着急,慢慢来。」道不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閺归了然地收了一下力,箐儿才得以喘几口气。

抬眼,她发现道不孤蹲在自己身旁,俊美的脸孔近在咫尺,神明般的眼眸藏了太多她解读不了的情绪。

第二次见面,他们竟在这等场面。

「玄宥最後一片原神碎片,还在吗?」男子以温柔的语调开始审问。

箐儿从未听说过此事,狠狠瞪着他:「不知道。」

道不孤也不急,朝閺归看了眼,再扬起一抹笑意:「千年前,栖情岛的宫人离开了仙界,如今他们藏身於何处?」

箐儿立马想起了上熏宫,却目无表情道:「不知道......」

话刚落音,她蓦然感觉痛楚倍增。

「栖情岛上共有多少道结界?」一共三千七百九十九道。南止曾她说过,一旦知道这个数字,只要略施法术便可轻易解除。

箐儿冷笑反问:「千辞不是你们的人吗?他怎麽没告诉你?」

「千辞若知道了便是潜越,况且他只是南止的一个傀儡,南止不会舍得告诉他。但你不同,他可以为了让你方便进出栖情岛而只告知你一人。」道不孤笑意暧昧,与此同时,他朝閺归一扬手,箐儿体内的痛立即又加重了。

「你错了,南止没告诉我。」女子红着眼,虚声道:「我告诉你,千辞是不会背叛南止的......」

她发现体内的痛楚越发不受控,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她尝试过反抗,然而每当仙力凝聚就会被另一股力量打散。

「没关系。」道不孤看着眼前女子又急又怒,额边的发丝凌乱散落,他替她绕至耳後,继续问:「风月宫回来了多少人?」

箐儿不知道对方卖什麽葫芦,竟问起风月宫来,她本还要回「不知道」,但那痛委实霸道,便索性咬着唇不回答。

道不孤没再追问,就在片刻沈默,女子很快便从痛苦呻吟变成痛彻心扉的嘶吼。

「看来箐儿仙子是真不知情。」道不孤一叹,嘴角微勾:「那我们就聊点别的吧......」

箐儿脸皱成一团,唇瓣早已被咬得血迹斑斑。

「听闻秦凌仙主有入睡的习惯,依你平日观察,她每日会睡多久?」

「嗯!」箐儿依旧抿嘴不语,艳红的血从她嘴角两侧滑下,教人触目惊心。

「閺归,你累了,让我来吧。」道不孤眼神骤冷。

连一丝风也未曾惊动,箐儿瞬间僵住了。不同於先前的痛,这回入侵她体内的还有迷乱与混沌之感,耳畔嗡嗡作响,眼前开始出现重影,还有恶心猛然涌上心头。

是恐惧,犹如凝望无底深渊,而她是被逮住的一只鸟,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三、三个时辰......」沙哑虚弱的声音响起,箐儿一愣,才发现是自己的声音,她到底还是屈服了。

道不孤满意一笑,笑意中却带了恨意:「她最长一次睡了多久?」

「两个月......」原来人真的可以如此不堪一击。

是她对不住秦凌。

閺归看着女子眼神空洞地看着道不孤,泪却止不住地一行行留下,宛如无力反击的猎物。

可悲,但也是活该。他脸上毫无波澜,在这天地间,所有人都该量力而为,屈服是必然的,若明白了这个道理,世上根本再无是与非。

道不孤轻抚着她的脸,声音也变得极轻:「秦凌,这就是你所谓的坚持吗?你信他也不信我......看吧,连你护了千年的人也背叛你,你说值得吗?」

箐儿觉得如今又多了一种难受,是愤怒、不甘、羞愧。

彷佛欣赏完一块玉石,道不孤手一松,已恢复原先姿态,他笑意放肆:「好,那让我们重新再来一遍......」

女子脸色煞白,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手段,方才所有问题不过是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他本就没预料她会如实回答,而是想先折磨一番,再来个痛快。

再口硬的人但凡出现一丁点的破绽,所有的不屈也会颓然瓦解。

「告诉我,这次风月宫回来了多少人?」声音惑人,箐儿只觉窒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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